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噩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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噩耗

燈光下,少女眼眸晶亮,滿臉緊張之色,儼然比正主還要擔憂幾分。

——只有這樣,才能勉強遮掩她心裏濃濃的尷尬與不安。

想了一想,阿芙目光灼灼,又補充一句:“他好像一直對你心懷不軌。”

“不是心懷不軌。”永安松開她的手腕,瞥她一眼,“他懷疑我的身份,所以屢次試探。”

阿芙眼睛瞪得更圓:居然是這樣嗎?她看到太子送金釵,還以為是男女之情呢。

“那我們怎麽辦?等今晚他過來……”

“你以後和蕭廷睿走得近一些,他會護著你。”永安不提今夜,卻突然說起將來。

阿芙怔了一下,小聲問:“你,你不在這裏了嗎?”

數月之前,他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。

那時候貴妃娘娘還在。

想了想,她又輕聲說道:“陛下讓你明日跟著去送葬呢。”

他不會是今晚要跑吧?皇宮守衛森嚴,怎麽跑啊?

“所以,過了今夜就好了。”永安神色平靜,語速極緩。

像是在自言自語,又像是說與阿芙聽。

阿芙想問,那今夜之後呢?去送葬、去守陵嗎?守陵就能息了太子的心思?還是說他其實另有打算?

比起將來,她更擔心眼下,就巴巴地問:“那今夜怎麽辦?等太子過來了……”

“他不會過來的。”永安看著她,緩緩說道,“蕭廷鈺今晚過不來。”

他聲音很低,卻一字一字說的極為清晰。

阿芙不清楚他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,卻見他幾步行至窗邊,將原本留有一條縫隙的窗子開得更大了一些。

一股寒氣吹了進來。

今夜無月也無星。

永安站在窗口,不知在看些什麽。

阿芙好奇地走過去,只看到安泰殿檐下的宮燈,流光溢彩,別的,什麽也看不出。

太子蕭廷鈺剛離開暖閣不久,還未走到安泰殿,就頓覺眼前一陣暈眩。

他從沒有過類似的毛病,下意識搖了搖頭,然而更加地轉天懸。

眼前一黑,他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
“殿下!”侍從驚呼出聲,連忙伸手去扶,使其不至於倒在地上。

太子殿下呼吸均勻,面色紅潤。

然而無論怎樣都喚不醒。

眾人不敢傷害太子貴體,只得先半扶半抱,將太子送回寢宮。

太子妃早逝,繼任太子妃還未進來,孫良娣暫管東宮內務。

今見太子好端端出去,昏迷不醒被送回,孫良娣慌了神:“怎麽回事?殿下得了什麽疾病?禦醫呢?快傳禦醫啊!”

禦醫很快趕到,為太子診脈後,卻面露難色,沈吟良久。

“禦醫,殿下他怎麽樣?”孫良娣焦急地問。

“殿下他,從脈象上看,並無異樣,不是生病,像是睡著了。”禦醫忖度著道。

孫良娣不信:“不可能,若是睡著了,為什麽叫不醒?”

禦醫想了想,也有幾分不確定:“或許是殿下連日辛苦,所以睡得熟?”

“那怎麽讓他醒過來?”孫良娣道,“你現在就把殿下喚醒。”

看見殿下這樣,她心裏發慌。

“老臣試一試。”

人中、虎口、金針紮穴……禦醫頭上冒出了汗,太子依然沈沈睡著,甚至還發出了不雅的鼾聲。

嘗試良久,以失敗告終,禦醫告罪:“臣才疏學淺,實在是叫不醒。”

見此情形,孫良娣愈發惶恐,直接落下淚來。

禦醫面色凝重,緩緩說道:“如果不是困得厲害導致的熟睡,那有可能是……”

說到這裏,他卻又搖一搖頭,沒再說下去。

孫良娣忙問:“是什麽?你快說啊,是什麽!”

“有可能是殿下服用了某種助眠的藥物,於身體無損,卻得等睡夠了才能醒來。具體是何物,等殿下醒過來,一問便知。”

“助眠藥物?”孫良娣更迷惑了,若是服用助眠藥物,又怎會在外面暈倒?

她明白過來,助眠藥物是委婉說法,太子只怕是中了一種極其高明的迷藥,竟然從脈象上都看不出來。

孫良娣不敢大意,送走禦醫,又喚了劉吉近前詢問。

——太子侍從,一向以劉吉為首。

她才說得幾句,劉吉就面色凝重:“這,這不是‘好夢沈’嗎?”

“什麽‘好夢沈’?”孫良娣不解。

“太子殿下尋來的一種迷藥,無色無味,一睡就是六個時辰,本來是給……”劉吉及時住口。

他不能說太子欲給永安公主下藥一事,臨時改口:“本來是助眠的,怎麽會……”

“好夢沈”難得,太子殿下總共只得了兩小瓶,一瓶給了皇六女,讓其下藥。

另一瓶留在太子手中。

太子不可能自己迷倒自己,皇六女則一直在安泰殿,那是誰下的藥?

殿下在暖閣時喝了一盞熱茶,從時間上看,大概問題就出在那盞茶裏。

但是那盞茶從頭到尾,未經外人之手。

所以,殿下身邊出了奸細?是誰?
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
皇帝仍待在靈堂,對著蘇貴妃的棺木絮絮低語。

阿令明日就要入土,他想多陪她一會兒。

隔壁側殿內,永安公主從袖中取出一塊棗糕面無表情啃了幾口,將桌上菜肴撥動了幾下。

過了一會兒,他才命宮女進來打掃地上的狼藉。

阿芙看在眼裏,一陣心驚。待宮女走後,她忍不住問:“姐姐,太子他,他真的不會來嗎?”

擔心太子突然前來發現她事沒辦成,她就沒回靜心苑。

怕給人聽到,阿芙仍選擇了“姐姐”這個稱呼。

“不會。”永安公主雙目微闔。

停頓一下,他又道:“你若不放心,可以去睡一會兒,看他來不來。”

阿芙瞧了一眼側殿內唯一的床鋪,沒有說話。

若在以前,睡這張床也就罷了。都是姐妹嘛,別說睡對方的床鋪了,兩人同睡一床也有過。

現在知道他是男的,怎麽能睡他睡過的床?

轉念一想,好像也不對。與這相比,更親密的舉動都做過了,怎麽還計較這個?

想到“更親密的舉動”,她不由地臉頰一陣發燙,腳趾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一下。

夜漸漸深了,不知不覺便交了子時。

太子仍未出現。

阿芙心想,這麽久了,不來大概就是真不來了。

難道是因為知道陛下在這裏,所以不敢造次?

還是這個以前被她叫作姐姐的人做了什麽?

她悄悄看向永安公主,見其依舊雙目微闔,不知睡著了沒有。

阿芙收回目光,改而盯著面前的炭盆。不管怎麽說,太子的久久不至讓她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一些。

她腦袋越來越沈,後來頭一歪,竟睡著了。

這個詭異的姿勢讓她的呼吸聲有些粗重。

永安睜開雙目,瞧她一眼,隨即移開視線。

過了一會兒,粗重的呼吸聲似乎就在耳邊,他皺眉,起身放輕腳步走到她跟前,彎腰將她打橫抱起。

阿芙睡得淺,迷蒙地睜開眼睛:“姐……”

永安不答,快走幾步,將她放在床上,又在她耳後安睡穴按了幾下。

阿芙重又沈沈睡去。

永安面無表情除掉她的鞋襪,幫她蓋好了被子。

隨後,他熄滅宮燈,悄悄走出側殿。

夜色沈沈,宮燈朦朧。

他靜靜地站在外面。

冷風吹在身上,他整個人異常清醒。

其實今日在她走進靈堂之前,他就得知太子要她下藥一事,也知道她答應了。

——三年前從上苑回來,他開始一點一點地積蓄力量。太子身邊也有他的人。

他明知湯裏有藥,但還是故意盛了一碗。

本想看一下她會做何反應,沒想到竟陰差陽錯被她發現了他身世的秘密。

他應該殺了她的,可是他沒能下手。

希望他將來不會後悔今晚的這個決定。

夜很深了,東宮依然燈火通明。

太子殿下沈沈睡著。

孫良娣在劉吉的建議下,命人控制太子侍從,卻驚訝地發現,少了一個叫紀東的。

紀東今日隨太子出行,也是他親手將茶遞給太子的。

“一定是他,肯定是他。”孫良娣恨恨道,“去找,把他抓回來。”

劉吉想了想,又建議檢查太子身上的“好夢沈”還在不在。

一檢查發現,不但“好夢沈”不在,連太子隨身佩戴的玉佩也不見了。

太子所戴玉佩,是皇帝欽賜,自有其規格,貴重倒在其次,主要是能代表太子身份。

見玉佩如見太子。

一旦被有心人利用,那後果不堪設想。

劉吉不禁想:什麽時候偷的?是不是太子昏倒一片混亂的時候?難道此人目的就是盜取太子玉佩?他要拿玉佩做什麽?

“你怎麽不早說?”孫良娣又急又怒,一時六神無主,“怎麽辦?事關重大,這得稟報陛下和賢妃娘娘啊。”

“良娣,太子玉佩丟失,陛下知道,豈會不怪罪?”劉吉並不讚同,“當務之急,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先把玉佩找回來。”

“你說的容易!”孫良娣不肯擔責,不能告訴陛下,那就去告訴賢妃娘娘。

王賢妃是太子的親娘,總不至於害自己兒子。

夜深了,王賢妃早已入睡。

自從蘇貴妃薨逝後,她連睡覺都比以前踏實了。

然而這個夜裏,她竟被人從睡夢中叫醒,還被告知一個不啻於石破天驚的消息。

一聽說自己兒子被身邊侍從迷暈,還盜走了太子玉佩。王賢妃驚得說不出話來,好一會兒才道:“叫醒太子,找到那個紀東,不能讓太子玉佩落入歹人之手。”

這一夜,棲梧宮和東宮都不得安生。

王賢妃叮囑眾人尋找之際,務必小心,切莫驚動皇帝。對外只說是有賊人偷了太子東西,需要盡快找到。

——雖說兒子已當了三年多太子,但她仍怕他地位不穩,怕他被皇帝廢黜。

天亮以後,有眼尖的人驚訝發現,東宮池塘漂浮著一截靴子。

王賢妃連忙命人下水打撈。

撈了約莫兩刻鐘,果真撈出一具屍首。

正是眾人遍尋不見的紀東。

他身上還有半瓶沒用完的“好夢沈”,以及讓所有人為之懸心的太子玉佩。

孫良娣見不得這些,小聲道:“興許是夜間逃跑,慌不擇路,掉入池子了?”

“看著像溺斃,具體死因還得等仵作驗屍才知道。”劉吉低聲道,“但太子玉佩還在,是好事。”

此時早已天光大亮。

今日是蘇貴妃出殯的日子,要忙的事極多,哪有精力細細處理這些?

阿芙一覺睡得極沈,睜開眼,便見窗子白蒙蒙一片。

她楞了楞,隨後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安泰殿的側殿。

咦,她居然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嗎?

他呢?

阿芙掀被下床,環顧四周。

除她之外,並無其他人的身影。

阿芙穿好鞋子,理了理衣衫,打開門。

不遠處的宮人見她醒來,很快送來臉盆巾帕等物。

阿芙簡單洗漱後,出聲詢問:“三姐姐呢?”

“永安公主還在靈堂,貴妃娘娘今天出殯呢。”

“嗯。”阿芙遲疑了一下,又問,“太子殿下昨晚沒有過來吧?”

宮女搖頭:“沒有。”

阿芙點一點頭,心想:他說對了。

明明太子一夜沒來,她應該松一口氣才是。畢竟這樣將來追究怪不到她頭上。

可不知為什麽,她竟莫名地有點不安。

算了,先不想那些,正事要緊。

蘇貴妃棺木要葬在皇陵,距離皇宮頗有一段距離。

一大早,送葬的隊伍就出發了。

阿芙不是貴妃所出,不被允許送葬。

她只能在靈堂外,恭恭敬敬地叩頭,目送送葬隊伍離去。

皇宮內外哭聲一片,高高在上的皇帝也紅了一雙眼睛。

聽說皇帝深情,昨夜在靈堂待了一整夜。

對此阿芙不置可否,反正據她所知,貴妃娘娘在安泰殿停靈七七四十九日,陛下也只守了那一夜,其他時候連個人影都沒見。

但這話是萬萬說不得的。

按照舊例,送葬的隊伍要在三天後才回來。

阿芙唯恐太子找她麻煩,因此每日除了讀書,就窩在靜心苑,一有空閑,她就和蕭廷睿一起玩。

期間,她意外得知,東宮出事了。

知道這事時,阿芙在靜心苑。

二皇子蕭廷睿來逗貓。他一邊吃著果仁,一邊隨口道:“你聽說了沒?就是貴妃出殯的前一晚,東宮淹死人了。”

“淹死人?”阿芙驚愕。

“是啊,看來你真不知道。”二皇子來了興致,湊近一點,壓低聲音,“我聽說是有人偷了太子玉佩,逃跑的時候掉進池子裏,淹死了。”

阿芙眨了眨眼睛:“偷太子玉佩幹什麽?這也能偷走?”

沒隨身攜帶嗎?

“誰知道呢?”蕭廷睿遞給姐姐一把剝了皮的果仁,“你嘗嘗。可能是拿去換錢?”

阿芙接過果仁,卻沒吃,又確認了一遍:“你剛才說,是貴妃出殯的前一晚嗎?”

“對,就是那晚,屍體第二天早晨才發現。”

阿芙心中一震,眼前倏地浮現出那晚在側殿的場景。

他站在那裏,緩慢而篤定地說:“他不會過來的。”

將兩者聯系到一起後,阿芙心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幾拍,突然感覺有一點點寒意縈繞在四肢。

她對自己說,也許是巧合呢。可能是她想多了。

阿芙深吸一口氣,決定不再深想此事。

但太子蕭廷鈺卻不能這樣。

被自己身邊人藥倒、還曾失去隨身玉佩,這對他來說,簡直是奇恥大辱。

“查,一定要查,孤要知道到底是受誰指使。”

那晚他原本有大事要做的,生生被毀了。

只要回想起來,蕭廷鈺就惱恨萬分,恨不得將背後之人千刀萬剮。

其實,他曾疑心過是不是永安所為,但這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,很快又覺得不可能。

他並不認為永安公主有那樣大的本事。

可惜,太子查了幾日,也沒查出真相,倒是皇陵那邊傳來消息:永安公主薨。

不好意思啊,今天有點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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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暴君夜夜入我夢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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